從ChatGPT到DeepSeek，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發(fā)展給人文學科帶來了一定挑戰(zhàn)。運用大語言模型，可以根據(jù)自己意愿生成想要的文本，且不需要經(jīng)過長期的文學教育或學術訓練。這樣的文本可能缺乏一定獨創(chuàng)性，但其高仿真能力，以及展現(xiàn)出來的某種程度的思考、辨析與推理，不容小覷。

如何直面這一趨勢？短時間內(nèi)，我們或許無法準確判斷提交的作業(yè)或投稿的論文是否借助人工智能完成，但長遠看，就如同網(wǎng)絡時代攔不住“檢索”，人工智能時代也攔不住“代駕”。因此，今天的大學，更應該重新審視人文學科的價值、文學教育的重心，思考為什么學、該如何教、哪些是人工智能代替不了的。

走進當下的大學課堂，人手一臺手機或電腦已是標配，學生們隨時準備上網(wǎng)查詢。在這一趨勢下，文學教育也應從以往具體知識的傳授，轉為更加注重讀本，注重提問、辨析、批判與重建。以精心挑選的讀本為中心展開課堂教學，讓學生進一步養(yǎng)成讀書的好習慣，幫助他們拓展學術視野、養(yǎng)成理論思維、提升分析能力。

所謂思接千古、馳想天外，與古今中外無數(shù)先賢神交，需要技術，更需要學養(yǎng)、心情與趣味。畢竟，從個人修養(yǎng)以及氣質形成出發(fā)，一些品質是人工智能所不具備的，比如閱讀經(jīng)典的能力、洞察世界的幽微、理解人生的苦難、培養(yǎng)人性的高貴等。從文學教育來看，趣味雅正比常識豐富要緊，個性表達比規(guī)范寫作要難能可貴，而感動自己、愉悅自己、充實自己，更是重中之重。

有學生曾讓人工智能模仿我的文體，回答“人工智能時代，文學如何教育”的問題。閱讀生成的文本后，我大致明白人工智能的套路及其長短——比我談得更全面，但均屬于泛論，不解決實際問題。對于專業(yè)研究者而言，若撰文之前請教，能減少暗中摸索的過程，但思路容易被框住，若撰文之后請教，起校核的作用，或趨避或補充，那也未嘗不可。

（作者為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，本報記者丁雅誦整理）